主办单位：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季我努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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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季我努沙龙 学术讲座第18期
百年来日本对我国地图的盗与测 主讲嘉宾：沈克尼教授
时间：2017年4月9日 上午9:30-12:00
内容简介：
军用地图是反映实际地形的最可靠的资料，是指挥员的“左膀右臂”。在作战行动中，要想发挥地图的作用，必须具备一定的识图能力。 有人把它比作"行军的无声向导"、"军队的眼睛"，是军队指挥作战必不可少的工具。沈克尼教授多年收集研究侵华日军的兵要地志和军用地图，曾在日本外邦图学会、早稻田大学讲日本对中国地图的盗测。本次讲座有两个内容：一、沈教授最新研究成果《我国军事地形学的起源和发展》；二、概述由日本明治时期到1945年，日本军队对中国地形图偷、抢、测的历史，以及抗日战争中，因地图的错误致使国、共两军打胜仗的战例。
主讲人简介：
沈克尼教授，宁夏人民政府参事、国防大学兼职教授。曾任宁夏民政厅副厅长、巡视员、宁夏政协常委、银川大学副校长，曾获预备役中校、上校及大校军衔，并记公务员一、二、三等功。研究项目为中国兵要地志的起源与发展，日本侵华的战场研究，以及野外生存教学。曾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以及国防大学、南京陆军指挥学院、特种作战学院讲学。著有《野外生存》、《揭秘日 本兵要地志一百年来日本对中国的战场调查》（即将出版）等著作。代表性文章有《我国地方志的军事地理价值》、《中国兵要地志源流》《中国军事地形学源流》等。
吴馆长：大家上午好，由博物馆和季我努学社共同举办的抗战大讲堂第十八期正式开讲。今天这个大讲堂，我认为跟以往的大讲堂不一样的地方有两点；我们过去举办过的十七期，绝大多数讲的都是通史多，什么叫通史呢？就是大的概念比较多。这次我们第十八期专门请到沈老师来讲一个专业的知识，我们叫专史，由通史转向专史。说实在话，我对这个题目一开始还很担心的，因为这个题目研究的人非常少，涉足面也非常少。但是我认为如果说真的是对历史、对军事兴趣的话，还是要多多看一些专史。这也是大讲堂跟以往的大讲堂有不一样的地方，这是第一点不一样。第二点不一样，我认为是更值得跟大家介绍的，因为沈老师通过他学的专业知识能为国家国防事业做出重大贡献，立过功勋，分别荣获过国家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这是我们以往大讲堂所没有过的嘉宾。尽管我们过去很多嘉宾他们的知识很渊博，但是没有为国家立过战功。沈老师不一样，立过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这也是大讲堂的荣耀。
大家如果有我微信的话，我在微信里说过，我特别羡慕沈老师能把自己学的专业知识为国家工作。可惜我们也学了很多东西，没有为我们国家工作。所以说这次我们邀请沈老师来给我们上一堂课，大家欢迎！
沈克尼：非常感谢吴馆长给我这个机会跟大家交流，现在南京这个抗战大讲堂已经成为了一个知名的品牌，能受到吴馆长的邀请非常荣幸。今天我向大家报告的内容有两项，一个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就是我国军事地形学的起源和发展。为什么要研究这个呢？我给大学兼课，除了国防大学之外，地方的大学我也兼课。军事地形学和野外生存这两项是大学课程中的重要内容，但是一般的大学没有人讲军事地形学，更没有人讲野外生存。我在教学的过程中发现军事地形学这个起源和发展，百年来没有人去把它总结、梳理，我今天简要的向大家报告这个题目、这项内容。这就是大学中军事课程中两项，军事地形学和野外生存。这个是地方大学中把它列入大学的教学内容，但是很少有人讲，我来讲。
有人说怎么你这样的一个人来讲军事地形学？你没有当过兵，虽然有军衔，也有去过四所军校学习，而且都任教。我从少年的时候对军事就有了兴趣，而且非常细致，从步枪开始，小口径的步枪开始。然后从兵器到单兵进攻，一直向战术，向上走。特别是军事地形学，这是14岁和15岁的我，这是我的同学，这个人叫杨华山，他的父亲是当时宁夏党委第一书记，后来的国务院副总理杨静仁。这个是宁夏政府主席马信，你们内地的省叫省长，宁夏和自治区的叫主席。当时的官二代就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就是十四五岁，我把整本的军事地形学抄录了下来。我的笔记，这是书。侦查要比例尺、方向指标，桥梁的写景图，基本一样。这就是少年时候的我，这些都基本一致，这是书和我的笔记，连文带图一笔一划抄了下来，这个笔记本至今还在。敌营写景、要图，这是书上的，我的笔记本上的是这样，十四五岁的时候对军事地形学有兴趣。到十六七、十七八、十九这个时候对战术（外军战术），美国对现代进攻战斗的看法，这是南京军事学院，就在咱们这里，南京军事学院的一个教官，他叫张海林（音）。这个相当于现在国防大学学报，军学通讯。我把这篇文章整本抄下来了，很长。40多年之后我到国防大学去学习，我带着这个笔记本找到了当时写这篇文章的张海林少将，他已经快80岁了。他非常的激动，他几十年前写的一篇文章，一个地方的青年一笔一划的抄录下来，40年之后到国防大学学习的时候又带到了北京找到他。所以说，我觉得我对于军事地形学有责任把它理清，就是中国军事地形学的起源和发展。
大家知道《孙子兵法》里头有九地，《五经总要》里头又有六形，地和形加起来都有了。但是地形学这个概念是近百年来形成的。（图）古代军用地图，陕西的。非常的简略，长城沿线、蹲台、哨所、城堡都画上，很简略，地形也很简略。但是御敌策略，就是对地作战预案非常的详细。敌人从什么方向进来，我们在什么地方伏击、截杀，都记录的比较详细。但是有一点，对境外（长城以外）我们的地图是空白的。我们宁夏也是一个长城博物馆，希望有机会大家可以到宁夏去看一看长城博物馆。秦汉、隋，一直到明，各个时代的长城都有。但是长城之外地形和情况空白，所以说我认为长城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封建、保守、禁锢我们军事思想的屏障，但是这个屏障也没有挡住北来的骑兵。清代同治九年，新疆塔尔巴哈台边境图，这是在台湾故宫博物馆。这个也是台湾故宫博物馆，清同治十年的乌里雅斯台，现在在外蒙古。这些图谁画的呢？特别是这一张，画家画的，它不是测绘的。所以说你看那个山、地形实际上像那个写意画。
到了清代中后期，我们的地图，就是全国的地图，特别是在皇帝手里的那幅地图，这幅图也是清代末中后期的一幅地图，全国地图，已经比较详细了。这幅图是国际友人路易艾莉（音），他长期在甘肃呆着，这幅图是他收集的。甘肃省军区司令员陈知庶将军把这幅复制的图送给了我。陈知庶将军是非常喜欢地图的，他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战将陈赓。
近代军校，就是始于清光绪十一年李鸿章办的讲武堂，北洋的讲武学堂。这个学校里头除了通常的战术、筑城以外，地形学、测图学也是教学的主要内容之一，四大教程之一。而且在那个时代在山东、河南、河北部分的确测绘了1:50000的军用地图，用于演习和作战，这是在清朝末年。大家知道李鸿章的淮军，李鸿章的淮军梳着大辫子，但是他的军事教材是译自德国的，他们训练的教材中使用的就是等高线顶，淮军的。我们知道近代清朝末年民国初年派了大量的学生到日本去学习，特别是学军事。在学军事的同时也把军事教材带回来了，比方说步兵操典。我见过不同版本的日本操典，见过了好多种。其中有他们开始学法国的，后来这个是学德国的，日本人是崇拜强国的，法国战败后他们就转而学德国。这本步兵操典中的眉批、笔记都非常多，用铅笔的眉批。这是一个普通士兵的步兵操典，有一个电影《台儿庄会战》，蒋介石站起来说谁带了步兵操典从兜里拿出来，环顾四周，最后是唐安国站起来说学生安国带了。这一个真事，就是日本军人的死尸都会发现口袋里面有步兵操典，这个就是。你想升官，从士兵升班长，班长再想向上升，想晋军衔，考操典。所以说在我看到的这本百年前的操典中，它的补充，黑钢笔、红钢笔、铅笔，他们非常认真。这些是义和团，我们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拿大刀、念咒、念符刀枪步入，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日本人。
除了刚才我讲的这些步兵操典等等，地形、绘图我们也向日本学习，翻译他们的教材。（图）这是甲午战争，我们都知道海战败了，陆战我们也败了，但是陆战败中有胜。这是日本人绘制的甲午中日战争朝鲜战场的战争场面，这个是中国绘制的甲午战争中日战争的场面。特别要提到我们长时间忽略的一个人，至少是我过去忽略的一个人，聂士成。这个人是总兵，他受李鸿章之命带了三个学生到东北，到中俄边境甚至是进入了俄国，特别是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干什么？进行军事地理调查，兵要地质调查，山有多高、水有多深，甚至冰爬犁在冰上的运动速度都有记载。这位将军打过日本人、打过法国人，而且他这次进入朝鲜，在东北勘察地形的时候爬冰过雪，有时候早晨4点钟起来，带着3个学生。这3个学生中就有著名的一个人，冯国璋，冯巩的爷爷。带着现代的测绘器材测绘朝鲜和俄国的军用地图，这就是战场准备。这本书《东游纪程》是聂士成的笔记，他对于这个地区（中俄边境、朝鲜、中国东北）他每日的行程，万里其中有不少是爬冰过雪的记录。这本书看到了以后，就是说我叹息呀，叹息什么呢？这种版本的《东游纪程》我见到了4种以上，就是不同的学者对它进行标点、校刊，就是把原书拿来进行标点，没有注释。结果呢？把非常重要的图论和地图删去了，在这里头我想说这个学问是真学问吗？你把它非常重要的，这是给朝廷、给军队用的可能成为战场的，后来事实证明就是战场的军事地理形势和军用地图删去了，使我们现在的人看到的就是这个，而且是不同的人，4种以上。我就见到4种，这个学者把重要的部分删掉了，就把日记拿出来标点。你们看吧，这就是聂士成。（图）这是刚才《东游纪程》中聂士成绘制的，带领着冯国璋绘制的朝鲜的军用地图。（图）这是百年前日本绘制的，1:50000，这是军队最常用的比例尺，1:50000的鸭绿江地形图，（图）这是聂士成他们绘制的鸭绿江江口的地势图，是用等高线绘制的。
我们在甲午之战的时候，陆战、海战虽然打败了，但是陆战中败中有胜，谁打胜了？聂士成，因为战前他曾进入过朝鲜绘制军用地图，熟悉地形。还有个人，民国初年他也是把其中的一部分，就是刚才《东游纪程》其中的一部分《东三省韩俄交界道里表》，就是从哪到哪公路的历程、周围地形情况，用列表的方式出版出来了，也是把其中的一部分拿出来。这幅图是百年前日本人测绘的朝鲜兵要图，就是军用图。其中朝鲜汉城的地形图，汉城到周边的重要通道、里程，朝鲜全境道路的里程都有列表，和我们这个相比，中国的详细。1902年的时候袁世凯编篡了一本《训练操法详细图说》，我们过去对袁世凯都是课本中的印象，没想到这个人曾经编了一本军事教材，这本教材是谁呢？冯国璋根据在日本学习的这个军事笔记，他呈送给他的长官聂士成，聂士成又交给了袁世凯，就以袁世凯的名义印发了清末新军的教材。这里头我们看新军步兵，这是历史照片，这本教材中关于步兵的训练方法内容之一。新军骑兵，这个是新军骑兵的侦察兵，这幅照片非常有名，在武汉前线镇压辛亥革命。（图）这个是袁世凯这本教材中的骑兵斩劈动作，没有我们过去武术中刀法的缠头多脑的花动作。左右下劈、前刺，跟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在的骑兵斩劈教材基本上相似，估计是翻译自德和日，非常实用。（图）新军炮兵，这也是新军在武汉前线镇压辛亥革命。新军的工兵，渡河的浮桥架设，这是教材中的障碍物、外壕的构筑。这里说到我们要讲的了，测绘说，就是如何测图，比例尺。而且教材中引进了大量的新式测绘仪器，（图）这是测绘的当时的军用地图。过去的士兵都是农村来的，目不识丁，你怎么把这些新的军事知识让他们记住并融会贯通？编首歌来唱，这个不是袁世凯的发明，曾国藩就有战术歌，打仗要细思等等。这里就是侦探歌，看见尘土变何样，隔断飞起是炮兵，这个尘土隔断飞起是炮兵，浓尘高飞马行队，长行矮尘低步兵，要知敌队人多寡，需看宽窄长短行。编成歌来唱。我们过去观察的这些口诀中大致差不多，就是对尘土的观察。比方说高而淡，骑兵。低而浓，步兵。高而浓，炮兵。这个时候已经有这种用歌的形式来记住了。
民国元年，就是清朝末年民国元年，1912年地形学教程，这是我在网上买到的。网络现在真是个好东西，而且还不贵，48块钱，但是很残破。这本书应该是保定军校的教材。它分了地形、山理、平原、洼地、水理、河湖、地向、地质、植物、居民地、交通线等等，包括比例尺、符号、地图的如何表现。比方说光线法，直到现在这些翻译过来的名词依然用在军事地形学中，是现代军事地形学的基础，这本书。另外我发现地形对作战行动的影响放在了最后面，比方说山地、居民地等等。清朝军队对于地形的判断、地图的利用，包括测绘都非常重视。（图）这是法国人绘制的一幅油画，因为我对清末的军刀比较熟悉，上面军刀的龙头都在，所以说这幅图应该是当时军服的制式以及装备的一个重要参考，它的价值不亚于照片。民国元年的这本军事地形学每翻一页我都心疼，一翻就掉渣。但是书中有很多现在的内容，比如说利用表和太阳判定方位，以及声光侧。我们看到远处，参加过演习的同志可能知道首先看到光然后是烟，隔一段时间才会听到隆隆的炮声或者是轰炸声。看到光到听到声音用一个秒表一记，就可以测出距离了。在这个里头已经有所记述了，就是这个民国时期的地形学已经有所记述了。而且它虽然是翻译的，这是翻译日本，日本翻译德国和法国的，这里头有中国的特色，比方说阴历初一的月相等等。这就是利用钟表来判定方位，还有声光测。十年之后，民国十年，刚才是民国元年。1921年的，我见到了第二册，这应该是参谋本部为陆军大学制定的地形学的教材。它里头增加了什么呢？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航空摄影，航空照片，地图和航空照片。我在这个上头看到了熟悉的地名，千代田等等这些名字，这是日本的。所以说证明这本书是译自日本，而且有一幅道路侦查要图，这幅道路侦查要图也都是日本的地名，就在这本民国十年的教材中。这幅图一直沿袭到抗日战争，敌我双方全用，就是日本人也用这一幅图，中国的地形学教材中也用这幅图。
（图）这是1938年国民政府印发的，这是地形学的简编，整本军事地形学太厚了，有很多的内容不适于作战，因为那时候已经进入战时了，对日作战了。这是简编，把一些重要的、实用的知识编在一起，其中就有这幅图，就是刚才民国十年日本的地形学中的道路侦查要图。这个道路侦查要图，从甲地到乙地道路两侧的主要地形、重要方位物，比如说通过有桥梁，道路一侧有独立的树，这样都记述在上面，村子有多少人，有没有水井，这是道路侦查要图。（图）这是中国军队的1938年的地形学图，（图）这是侵华日军的1937年的教材中的图，两幅图是一样的，同源。抗日战争中期、后期，我们的远征军在缅甸、印度接受美国人的训练，英国的装备，美国人的训练。美军是没有地形学的，而识图、用图以及判定方位等等这些知识是在战术训练教材中的。（图）这是美军的地图，这幅图是1947年中国军队翻译美国的教材，美国教材中非常紧密的联系实际，中缅战场十八拐地形地图以及指北针的使用。美军没有地形学怎么办？远征军，特别是青年军自己编印的地形学教程，基本上沿袭1938年以及以前的军事地形学的内容，特别增加了一些事例图。
红军时期就重视地形学教育，红军大学中有地形学教育，地形学谁讲？俘虏的国民党的师长，你别走了，你给我们讲地形学吧，讲识图用图，一直带到长征。到了延安的时候抗大的地形学是由很多老粗，咱们的指挥员不懂地图，不会看地图，高存信这个人，后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副司令，他也是黄埔的学生，他在讲。刚才说到了红军长征前地形学是一个国民党的师长在讲，在陕北红军的地形学谁讲呢？刘志丹亲自讲，刘志丹也是黄埔的学生。解放战争时期，1947年东北野战军第四野战军翻印的地形学教程也是编印的，它的这些从事例、例图中可以发现它主要参考的是苏联军队的地形学教程。我特别注意到这个东野的教材中，它举了海南岛的例子，1947年版的这个地形学教程，那个时候还没有发展到向南准备过长江，但是编这本书的人竟然用了海南岛的例子，以后四野从北打到南，渡过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图）这是海南岛的作战经过要图，这也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显示了四野的将士的一种豪迈。1947年地形学上就有海南岛，结果1949年真的打进去解放海南。
（图）这是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利用战斗间隙学习地形学，我看到的这个图片，我觉得他是在辨别方向，就是利用树皮辨别方向。军事地形学上都讲，每本军事地形学上都讲如何看树，树的枝叶南面茂密北面稀疏，树的树干北面粗糙南面光滑，这应该是在讲这个内容。刚才那个内容正确不正确？正确，基本正确，但是不全面。在西北，特别是进入戈壁沙漠中我发现这个定论在戈壁和沙漠中不适用，为什么呢？它不是受阳光的，植物不是受阳光的影响，而是受风的影响，这个太专业了，我就不展开讲了。到了50年代的中期，1956年前后军事地形学这个名词出现在我军的教材中，过去是地形学，而到了50年代的中后期出现了军事地形学，特别突出了什么呢？地形对作战行动的影响。这个是1958年和1959年苏联红军军事地形学的教材，对于里面的例图我非常的熟悉，就是苏军1958面的例图，（图）这是我军军事地形学的教材，这是我的笔记，一样的，这就是一种传承。但是因为这样我军有些高层的领导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所谓的教条主义，刘伯承元帅南京军事学院。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想问大家见过军用地图吗？
观众：见到过，在南京的旧货市场淘到的。
沈克尼：这个我不客气的讲，这是违法的。你见到都是不应该的，因为什么呢？你不是军队中的作战和情报部门，就是广大的士兵，军官和士兵他们很少接触到军用地图，都是被保管起来的，是机密。（图）这个是军用地图，我国的军用地图。我为什么敢拿出来晒在这里？它是苏联的军事地形学中中国的军用地图的例图，我拿出来了。我过去在宁夏的民政厅当过副厅长，我能够接触军用地图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我分管行政区划，就是说张家村、李家店，南京和江苏的界限在什么地方，然后要用1:50000的地图决定在地图上，以后有什么关系这块地是你的，这块地是他的，就有法定的依据。（图）这个是苏联的军事地形学，我从一个小处来讲，就是说我们中国人，刚才提到了在民国时期我们的地形学在翻译的过程中，翻译德日的教材过程中我们有自己的特色，刚才提到了阴历初一、月相等等。（图）这是苏军的地形学，1959年版的，他们用的这个指北针是阿卡炮兵指北针，步兵是阿德里亚诺夫指北针，我们的军事地形学上把它的内容拿过来的时候，教材中使用了我国的通用的五一式指北针，这个指北针是仿国民党中正式指北针。从这一个小细节也可以看出来我们国家在翻译和学习外国先进经验的同时突出我国特点。
我们来总结一下，就是1961年批判所谓的教条主义之后确定了编写以我军的作战经验，也就是以林彪的作战思想，在步兵战的条令里面一点两面战术，四组一队、四快一慢这些战术写进了战斗条令。根据战斗条令的这些精神编写了以我国为主的军事地形学，地形对作战行动的影响，山地、丘陵地、海岛等等都是突出我国的特点。（图）这是现在我们的地形学，就是部队用的比较新的地形学。目前网络和数字化的地图正成为我国军事地形学探讨的新方向，这个我就不展开讲了。
我讲第二个内容就是百年来日本对我国军用地图的偷、盗、抢。（图）这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军官，当时是在上海，他拿着地图，而且他的身上挎着一个图囊，日本的每个军官都有图囊，这个图囊不是发的，是买的。日本军官被任命为少尉之后，你身上所有的装具，包括手枪、军刀，一切装具全是自己花钱到军服店、军用品店里去买。士官和士兵的是给发的，他们每个军官都有这个，包括班长。（图）这是军官的图囊，（图）这是制式的，是发的，班长是这一级的图囊。余戈先生来过，余戈先生有一个特点，什么时候都背着一个图囊，缴获的日本图囊。他的图囊是这个样子的，就是日本士官的图囊，军官的图囊是这样子的。日本对于我们国家的这种测绘早在百年前，民治时期就开始了。特别是这个人，叫村上千代吉，这个名字应该记住，为什么呢？我们怎么会知道他？他保留下来五大本测绘，他测绘的记录。他北到过贝加尔湖，南到过香港，这是他绘制的中国北京附近密云的地形图。他怎么往来中国大地呀？他化装成一个卖五谷杂粮的粮商，化名叫花田宽。不止他一个人，来的人多了，这是他的代号，我在日本找到的。包括里面还有密语，他管我们警察叫什么，这都有密语。
（图）这个是我到日本大阪大学拍回来的一张地图，就是说从辽宁开始，山东半岛一直到广东沿海，凡是有颜色的部分都是日军测绘过1:100000地形图的地方，可见他用心之良苦呀。百年前他们已经将东南沿海、山东半岛这些地方的地图都测绘了，拿着简易的测量工具，他不敢带经纬仪，他就是一个罗盘，记步，1234记步，大致测绘的。（图）这是日本人测绘的台湾地形，对台湾统治了50年，测绘了6套台湾地形图。他们在台湾的地图比较精确，美军复制的台湾地图基本是根据日本军队的地形图绘制的。（图）这是日本人绘制的1:50000地形图，日军在民治时期绘制了1:200000的铁岭地形图，这是日俄战争时期，他在我们国家的战场上一边用东北作为他们日俄的战场，一边测绘地形图。（图）旅顺的地图，而且标着情况。
除了地面的盗测，有的是公开测，比如说日俄战争时期他在东北就公开测。还有比如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他在北京附近公开测。除了盗测之外还有航空测量，（图）这是我收集到的日本航空相机和日本航测的教材，海上和陆地的航测教材。（图）这是日本人绘制的航测的上海附近嘉定的地图，这个非常详细，标绘的很清楚，而且是彩色的。（图）日本人绘制的山西蒲州地形图，这是他们为了所谓的“5号作战”做准备，其中都有纵横的这些红色的坐标网。（图）航测的云南怒江地形图。除了他们秘密盗测、航测之外，还偷我们的地图。这个人大家非常熟悉，就是冈村宁次，侵华日军的总司令。他在年轻的时候陆军大学，刚才我还在跟吴馆长在说，吴馆长从他的书架上找出了日本陆军大学的两册精装的书，非常珍贵。吴馆长这的书是一个最大的特点。这个人在陆军大学当教官的时候被军阀孙传芳请到中国来当孙传芳的军事顾问，孙传芳请他做对付北伐军的作战计划。他说好啊，拿地图来，这个要求很正当，看似很正当。作战计划完成了，地图没有还回去。当北伐军已经打到长江边上了，子弹已经打到门口了，这个冈村宁次仓皇出逃，扔掉所有的行李，怀揣着这幅1:50000的全套华中地图，这是其中的一幅长江的，这幅图是余戈送给我的。停在长江上的这个日本旗舰，舰长还嘲笑冈村宁次，说看你这个狼狈的样子，他雇的一个小船从悬梯上爬上去的。冈村宁次心想你不知道我带回了什么，而后来这套华中的地图确实是为他侵华作战，特别是他自己所率领的部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无独有偶，孙传芳在跟北伐军打，北伐军也有日本的军事顾问，就是这个佐佐木到一，他的官运没有冈村宁次好，他只做到了少将旅团长。他在给这个北伐军当军事顾问的时候偷走了两广1:100000的200多幅军用地图，这幅图是广西的，前不久崔永元送给我的，他收集的。（图）这个是日军把两幅地图拼在一起缩印的，这样使用方便。除了刚才说的偷，还有抢。我们知道日本军队最西到了包头以西的五原，在五原打了一仗。中国西北的回族部队，马鸿逵、马鸿宾的回族部队出兵在内蒙古的五原打了一仗，非常惨烈，日军从此再没有向西一步。刚才我在吴馆长这里看到了一本历史资料，其中发现了我们抗战中宁夏的部队，我非常激动。（图）这是一幅什么图呢？甘肃酒泉1:100000的军用地图，这是日本人的，上边还写着军用秘密，对外保密。这幅图怎么发现的呢？有一年兰州军区的一个处长少将陪我逛兰州的市场，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商店的糊窗户纸竟然是这一幅日本的军用地图，酒泉的地图，我上去一把就给它扯下来了，然后扔下50块钱就跑。那个处长说你跑什么呀，我说我怕他反悔来追我。这幅图怎么来的？抢来的，这个就是我在日本发现的，我曾经四次到日本去，一次是公务访问，三次是讲学。日本有一个地图学会，就像地理学会一样，叫外邦图研究会，就是专门研究日本人测绘的外国地图的学会。他们为我去还专门举办了一个学术研讨会，他想知道你这个中国人到底了解我们多少，我就讲了，讲的题目依然是这个题目，就是日本的军用地图。他们很惊讶，中国的现职官员到日本去给日本的专家学者讲日本的军用地图。同时我也发现了外邦兵要地图整备制，兵要地图就是军用地图，这里头是一本登记册。日本人在侵华战争中搞到的中国军用地图，其中最多的一次就是1937年攻占南京，南京参谋本部的陆地测量局，他们都登记了，1:50000、1:100000、1:200000的多少张，什么地方。看到这里我真是，抗战胜利结束都多少年了，看到知道仍然想顿足捶胸，唐生智这个坏蛋，你守不住南京城，你把这个地图收了呀。你是军人呀，你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地图的重要性？那时候测绘一幅地图多难呀，一步一步测，一点一点画，全部留给日本军队了。除了新疆、西藏、台湾之外，参谋本部所有的地图都让日本人拿去了。刚才我说的那个甘肃酒泉的1:100000的地形图也应该是那个时候被日本人抢去的。
（图）这是日本人掌握的山西的军用地图，日军的平型关地图，首战平型关我们在那里打了胜仗。日军攻占广东，广东省政府、广东省民政厅，他们所谓的南支派遣军。（图）日军复制的广州地图。我曾经在出版社工作了21年，除了社长和总编没当过之外剩下的活我都干过，这是在从政之前。所以说我对书非常喜欢，我也听说过有一句话叫无巧不成书，但是我们现在的出版状况是无错不成书。其实不光是书有错，地图中也是错误比比皆是。（图）这幅地图叫微子镇，山西的。它是什么呢？神头岭战场的军用地图。著名的战将，刚才我说到他的儿子陈知庶将军，这是我军著名战将陈赓大将，他受领的任务，刘伯承元帅说就在这里，决定在这里打伏击。邯长公路在两山之间穿过，这是个理想的伏击阵地。陈赓大将就问下面的团长你们谁到前面去看过地形，都说没看过。陈赓说国民党的地图不足信呀，结果到前线一看问题出来了，这条公路没有在山底下，在山腰上，这怎么打伏击呀？但是陈赓这个人就在这里打，为什么？敌人想不到。结果完成了赫赫有名的神头岭伏击战，这是地图的错误打胜仗了。神头岭伏击战之后陈赓大将和他的参谋长周希汉穿着缴获的日本军装、军刀有一幅照片，这幅照片非常著名。几十年之后陈知庶将军，就是他的儿子跟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到我家去是一人拿着一把日本人的指挥刀照了一张相。我说我真想当你的参谋长呀，陈司令说绰绰有余，但是我的岁数已经过了。
刚才是共产党的军队，八路军，错误的地图打了胜仗。（图）这幅图也是错误的，江西的德安。（图）这个帅哥是张灵甫，北大的学生。他在这个方向张古山一战成名，这幅地图也是错的，日本人根据这幅错误的地图进入了中国薛岳将军的伏击圈，而且指北针有失，地图错了指北针还有失，这一带有铁矿。日本的战史中对这个有专门的记载，吴馆长的馆里有这个书。这是国共两军地图出了错都打了胜仗。还有一种地图，刚才讲的是普通的地形图，兵要地质图简称兵要地图，这个图通常是看不见的，为什么呢？它除了普通的地形之外还记述了战场上很多对作战有用的数据和文字资料，用文字和符号记录。这个图很少，日本大部分都烧掉了，（图）这是平型关。平型关伏击战的时候，首战平型关我们就缴获了日本的山西一带的兵要地质图，谁绘制的？日本关东军绘制的。他们对我们的战场调查，早有准备。道路的晴天和雨天的通行能力在上面都有记述，而且这幅图我们缴获了之后周恩来把这个平型关战斗胜利品送给了国民党的一个高官作为纪念。除了这幅图还有兵要地质，这个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来讲。刚才吴馆长提到我讲的比较专业，那个就更专业了。什么叫兵要地质呢？就是区域战场用兵之要，山有多高、水有多深、人口比例、男女性别、气象，对于作战行动的影响等等一大厚册，包括图和表。
（图）这个是广东兵要地质图，潮汐、气象情况，哪里便于登陆、登陆之后便于舢舨靠近，登陆之后哪里便于发展等等都记述了。（图）这也是兵要地质图，沿海香港，这些都是文字注记，就是刚才说的那些对于作战行动有影响的注记。（图）这个是香港地区的兵要地质图，我见过日军香港兵要地质图更详细的，比这个还要详细得多的。（图）这是广东省铁路的兵要图，还有桥涵的。（图）这是山西1:500000兵要地图，日军绘制的。（图）这是云南中缅边界兵要图，红色的对地形的注记，蓝色是对水文情况的注记，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河流可以通航，通航的船只吨位、时间等等。（图）这里是南京市主要轰炸目标的一个局部，这幅图很大，我没法把它全部拍下来，所以我就把局部的拿过来给大家看一看。这幅图是我到日本的防卫省，航空兵要地质，就是供他们的陆海军、空军，特别是陆军跟空军使用对于中国战场的轰炸目标。（图）这是南京的要塞，这也是航空兵要地质中的。这里头日军对于军事要塞非常注意，它虽然没有文字的专门记述，但是对于长江沿岸的这些要塞以及轰炸的目标用12幅插图附于这个航空兵要地质中，从图中看这个目标是吴淞、江阴、镇江、南京、芜湖、马当镇、安庆、湖口、九江、田家镇、武汉、杭州湾附近的要塞。图中绘有这个要塞的地形图和炮台的写景图。幕阜山炮台、乌龙山炮台、狮子山炮台、雨花台炮台，而且有火炮射界和射向。
在南京要塞图里头就有乌龙山、幕阜山、狮子山、雨花台的写景图，还有各炮台的火炮数、口径、射界。看这个幕阜山的射界是左以江心和狮子山暗滩，与狮子山炮台形成交叉的火力。而且南京的机场，这里有照片和略图，（图）这是浦口附近的飞机场，而且有判断、文字记述，下关附近的附近长，南京城内的练兵场附近的飞机场和候补机场，玄武湖。日本的这个兵要地质图里头还有很多的符号，除了文字注记还有符号，这个符号红色的井字格，也是便于飞机降落的地点。看来日本军队的兵要符号和兵要地质图应该是很详细，但是我发现国民党的兵要地质图和调查的符号比日本军队的还要详细。（图）这是国民党的，国民党也有兵要地质图，共产党也有兵要地质图，共产党的比国民党的更详细。（图）这个是西南军区兵要图式，比这个还详细。不要以为日本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很详细，通过我对于日本兵要地质的研究，我发现它里头漏洞多了，他毕竟是外国人。所以说它这个很多错误，因为编写兵要地质的这些军官，虽然他们是以参谋本部的名义印发的，但是它里面错误非常多。上个月我开车7千公里，从宁夏开到云南的边境考察少数民族的野外生存技术，路过四川内乡的时候，我看到四川内乡一片平原，非常的丰饶富庶，沱江两岸油菜花遍地。日军对那一带的宿营地判断是多少呢？对内乡的宿营能力判断是3个大队，那不是胡扯嘛，怎么可能只有3个大队？我再举一个例子，我3次去过台湾，台湾海拔3千米以上的山说有200多座还是300多座，日本的台湾兵要地质中说海拔3千米以上的山只有80座，差多少？他们的军事资料中都有这样的错误。等等吧，我这里就不一一详细说了。
这个人，七七事变就是他的部队打起来了。刚才吴馆长还给我看了一个珍贵的资料，就是七七事变之后日军贴出来的布告，就是说我们要打了。他后来升官了，到一个军校去当校长，他签发的一个地形学的教程里头有一幅图，我非常的震惊，这幅图就是苏联、英国、法国、德国这些国家，除了德国是他的同盟国之外，这些国家的军用地图的事例，那时候还没有跟这些打起来，可是他们的军事地形学中，就是敌对国家，潜在对手的地形图已经在他们的教材中了。我们看这个法国的，法国离日本多远呀，但是越南是法国的殖民地，越南的地图都是法国人测的。美国就不用说了，它是日本的主要对手。日本离英国本土何其远呀，但是印度、缅甸的军用地图，英国人测的，直到现在缅北也在打，他们的地图我见到了，1942年英国测的。德国这些就不用说了，他们是同盟国。不仅是地图，日本人的战场意识，点点滴滴，（图）这是日本军官的烟盒，只要掏出烟盒来，华北的地图就在烟盒上。日本军官的小刀，北边是赤峰，南边是太原，正太铁路、长城沿线，这是他们刀柄上的，这就是我们过去的敌人现在的对手，他们曾经是这个样子的。不是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蠢的像猪，他们不蠢，他们凶残，但是他们一点都不蠢，这就是他们。
这里头我想说一点自己，开头说了自己，结尾的时候我也想说一下自己。就是说你这样的人，我曾经给兰州军区做过一次报告，用12分钟讲你自己。我做过一次报告12分钟，我的题目是什么？“首先是有没有，其次才是好不好”，这么长的一个题目填补空白。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要是写军事论文的话，写别人都搞过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你也写不过别人。比方说步兵师对山地坚固阵地防御之敌进攻，南京军事学院从1949开始就研究这个题目，你怎么能搞过他们呢？所以说我在我的这个军事研究中填补空白，就像刚才我一开始讲的军事地形学的起源和发展。这个题目百年来国共两军没有人去触及它，只讲军事地形学、地图是怎么回事、坐标、等高线，但是没有人把它梳理出来，特别是过去的一翻都掉渣的地形学的教材，没有人去翻。这是我在讲这些过程中对于现实问题的研究，包括对于西藏边疆地区现实问题的研究，等等12分钟。讲完了之后兰州军区干部在讨论的时候，就说很多师团干部就说这个人为什么不是军人？为什么没有到军队中来？我也很想当兵，但是当不上，目测就不合格。18岁开始当兵，17岁、18岁、19岁，最后一次19岁，目测就不合格。为什么呢？你太瘦了，你这么白是不是有病呀？目测就不合格。我着急呀，当时是个建筑工人，回家去骑着自行车，一般都是冬季征兵，冒着风雪回到了家里根据这本书苏联中等测绘教材地形地质图中附的3幅图，1:25000的、1:50000的、1:100000的，这3幅图，对于这个地方的作战行动，兵防战守，包括河流的流向、流速，步兵徒涉，坦克渡河的距离，地形对于陆地和空中的隐蔽状况，城市居民点，耐火和非耐火对于这个作战行动的影响等等写了一份报告，地形研究报告。这个报告是正反两面的，有6面，这个报告的底稿现在还在我手里，19岁的时候写的。武装部的部长大惊呀，你这个孩子要送到部队作训部门去了，你要培养这么一名军官的话要多少年呀，这个孩子没有当过兵呀。立刻抽出一张表赶快去体检，我想没有问题，但是这个一发榜，入伍通知书没有我，我们单位只有两个名额，一个人他的姑父是银川警备区的副政委，另一个的哥哥是一个什么什么人，好像是公安局的一个什么人，所以就没有我。那个时候就走后门呀，但是如果我要走后门我能走到头，为什么呢？当时宁夏党委第一书记，现在就是书记、副书记，过去是第一书记，而且是兰州军区主管作战的副司令康建民将军，他的儿子跟我是铁哥们。好到什么程度？就是他要肚子饿了骑着自行车就到我家跟我妈妈说阿姨你给我下个挂面，就到这种程度。我从农村调回城市当工人，从工人成为干部都是他帮忙。但是当兵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不找他，为什么？（图）这是他父亲在抗日战争中晋绥骑兵旅旅长时候的一张照片，他父亲是榆中县人，兰州附近的一个山村里的小孩，苦孩子。14岁没有饭吃，穷得没办法了，没有爹妈，跟他爷爷过，这时候村边上的大路上开了一支骑兵队伍，国民党的骑兵，他跟着这个队伍就跑了，跟着这个连长当号兵。他的命好，这个连长是地下党员，带着这支骑兵整体参加了红军，康建民将军就成了红军战士、小组长、班长、排长、连长，从连长跃过营长当了团长，为什么呢？一次战斗失利他看到部队就败下来了，他把部队拦住说跟我来，重新冲上去以后打胜了，从连长直接升为团长，以后就是骑兵旅长、骑兵师长，到63军军长的时候脱离骑兵。他的战斗经历是他自己得来的，他的军衔，他的荣誉是他自己得来的，而不是走后门，不靠别人帮忙。所以说想到他，我也不走后门，但是没有当上兵。虽然没有当上兵，领章帽徽没有戴到帽子上和军服上，但是一直戴在心里。对于军事学术的研究，包括现实问题，胆子大，敢写，为什么？我说过，我当过21年的编辑。慢慢对于军事学术的研究引起军队高层的注意，因为我是填补空白，预备中校、上校、大校，预备军官极少有晋升的，给你一个预备军衔你就预备着去吧，不会升的。我三次晋升。
（图）这是我少年时候收集的，50年代、60年代、70年代、80年代。我们宁夏有一个著名的人物叫张贤亮，他有一句话我非常喜欢，也是我的座右铭：坚持梦想，争取辉煌！
谢谢各位！
吴馆长：非常感谢沈老师精彩的演讲，我们听了以后觉得茅塞顿开，很多专业知识连我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和见过。我问一个军事地图跟历史有关联的事情，就是您刚才提到那个卢沟桥事变的军官，据我们现在网上看到的消息，说卢沟桥事变发生以后当年邀请日方的军官来谈判，日方的军官没有骑马去，是步行去的，他为什么要步行去呢？他要通过这个步伐来测定他的炮兵能打到什么地方。我想请问沈老师这个传说，因为我们也看过正规的史料，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克尼：我认为应该是真的，这就是军官的基本素质，他步测距离。因为地图总会有错误，那个时候日本人测过那个地图，国民党的那个军事地图他可能也有，但是为了验证，他要步测的话，我认为是日本人做的出来的。我个人倾向于它是真的。
提问：我看过一篇文章上说过，您前面讲课中间也提到了，因为清末的时候包括蒋介石都是在日本的士官学校学习，所以我们对他们基层的步兵操典什么的都很熟悉。那篇文章当中就讲到对这个兵要地质这一块，包括抗战当中我们参谋人才奇缺，因为很多都是陆军大学的教程。我们当时留学的很多人都接触不到，我想请问一下普通的日本士兵对这个地图认图、用图的能力是什么程度？
沈克尼：普通士兵包括他们的学生，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有军训教材，其中有地形学和地图学的知识。他们的士兵，至少是军事长，就是他们的军曹这些人是有测图教材的，专门有测图学，我见过这个，刚才在图片中也有，就是士官用的测图学。包括他们的士官也有图囊，那是发的。我刚才讲过余戈老是背着一个图囊，余戈是军官，但是他老背着一个日本士官的图囊。他们有这个意识，你刚才提到这个问题，你很专业，而且你提到了一个我们现在很少有人注意到的，就是你说的这个话，就是说兵要地理、兵要地质，这个日本陆军大学教授的课程。谁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乔良将军，有机会我们想办法把乔良将军请过来给我们讲。乔良将军注意到这个问题，我们的黄埔也好，保定军校也好，培养的都是军官，就是初级军官。而兵要地理是陆军大学的课程，我见过民国初期陆军大学兵要地理的课程教材。谢谢你，你很专业。
提问：沈教授你好，我想问两个问题。因为现在不是科技发展嘛，提到卫星可以测到很多地理数据，包括一些重要的军事需要的数据。请问现在的这种实地的地理测绘的意义还有多大？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因为现在我们前几年报道过有日本人进入我们中国境内进行地理测绘，还有包括现在日本最近的一个新闻是日本普通学校要练刺刀术，日本有一个幼儿园是安倍晋三的夫人组办的，里面是教天皇敕语。包括现在日军的主要海军战舰也用了之前的名字。就是关于当前日本自卫队对我国的测绘和一些方面，我想了解一下您的研究进展。
沈克尼：你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很多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就是关于现实条件下由于卫星、网络这些，传统的测绘和地图是不是有保密的这种意义。我认为是有的，大家也知道前不久有很多日本的特务，我们在新疆还有在其他的一些地方发现他们在测我们地理的坐标等等。人们通常认为现在有卫星无秘密可保，他什么都知道，都能拍到。但是你拍到的这个地方是张家村还是李家店，以及山的高程，这个他是不清楚的。所以说保密依然重要，不要以为日本人什么都知道。我刚才提到了日本兵要地质中的错误，对手未必什么都知道，所以说保密依然重要。就是说不要以为有了卫星地图对手够什么都知道了，不一定。第二个你提到日本中学生进行了刺刀训练，这个我也很吃惊。我刚才讲我去过四次日本，而且近距离的接触日本人。我举一个例子，我去过仙台也去过北海道，到仙台之后仙台人的防灾意识非常强，而恰恰是第二年仙台地震海啸。我在仙台看到了一个民宅，一栋居民楼一样的民宅上面有一个自卫队招募自卫官的招牌。我一看，想这个我得进去看，我就进去了。只有一个士官，他穿着便衣趴在桌子上睡觉，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广告和杂志，宣传自卫队的一些宣传页，还有日本的防卫大学等等宣传页，没有人进去。相反，还有一个地方我去了，也是日本的仙台，神社，就是他们的庙。神社两边是两个博物馆，左边是青叶城的博物馆，人山人海，男女学生，家长带着孩子，吃饭、参观，这是青叶城博物馆。另外一个是他们所谓的战争博物馆，其中仙台出去作战死者的照片全部都有，而且门口是什么呢？有个旗杆，挂着“Z”字旗，就是从东乡平八郎日本大海战的时候，这个旗的意思就是皇国兴旺在此一战，希各员努力奋发。这个馆里头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只有我和我一起去的马平教授，还有陪同我的日本教授。自卫队招募没人去，这个战争博物馆没有人，旁边的那个人山人海。这至少是我5年前看到的日本仙台的一个现状。我问日本人有没有军国主义教育，他们连爱国主义教育都没有。突然间今天我听到他们有刺刀训练的时候我非常惊讶，日本人在变，从现在开始。安倍想让日本人变，在1945年的时候谁让日本人改变的？麦克阿瑟六条措施让日本人变了，乔良将军有一句话粗话，我觉得他说的非常准确。日本人让麦克阿瑟阉割了。现在日本的一些右派的政治精英试图把日本再变回去，现在这是一个动向。
你还提到了一个关于海军舰名的问题，这个在日本的自卫队中，我参观过日本的防卫省，也去过他们的步兵第31连队，他们所谓的连队使团和防化学校。也去过日本自卫队的朝霞基地，我看到的日本陆上自卫队已经没有传统了，除了可能有一个是八甲田山那个第几连队保持了原来的番号，这个连队还保持着原番号之外，其他的连队已经没有原来的历史了。但是日本海军不一样，这些名字又从大西洋里、太平洋里，深海中这些像幽灵一般的浮出来了，这是动向。所以日本对于我来说重新认识。谢谢诸位。
提问：原来在忻口会战的时候，当时日本绘制了很详细的山西地图，就是说当时板垣征四郎在给阎锡山当顾问的时候绘制的，包括后来他经常去山西。
沈克尼：他亲自走过。
提问：所以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沈克尼：我看到的资料中他走过，而且板垣征四郎等等这些人都是日本参谋本部兵要地质科的，而这些人最后全部派到中国战场，而且晋升为将。
提问：我们国家的国土面积是960万平方公里，据说最新的测绘数据是1034万平方公里，我想请教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
沈克尼：你把我问住了，我过去管行政区划，跟我工作或者是研究的不太相关的那个数字，我对数字概念特别差，就会迅速的忘掉，也许是老了。
吴宪斌：这个中国军队的参谋和日本军队的参谋不一样，那时候中国军队的参谋就是参谋不带长放屁不响，日本军队的参谋有巨大的军事决策权。沈老师刚才有提到佐佐木到一，就是讲地形测绘的，那个家伙是大屠杀元凶之一，大家要记得。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这期的大讲堂就到这里。下午沈克尼老师还要回到宁夏，这次是沈老师专门从宁夏银川飞过来给大家上一堂课。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沈老师。也感谢大家来听讲，也希望我们在下个月再见。
